江瞳来到医院的时候，是中午一点整。
司晏正靠在靠枕上刷手机。
她突然出现，司晏的脸色微微发沉，立即想到昨天席建仁说的那些话，下意识就想让江瞳回去。
江瞳笑着跟他打招呼，“司晏，新年好呀。”
她今天带了些补血养气的礼品，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放下，没有留意到司晏脸色不太好看。
司晏盯着她美好的侧脸，深吸一口气，很快露出温和的招牌笑容：“新年好。”
江瞳拉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关切地问了他的身体，“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好很多了。”司晏点头：“应该过几天就能出院。”
江瞳发现司晏的语气不太好，不由悄悄看了眼旁边的水果篮。
水果蓝还是她昨天带来的样子，位置没变过，连包装都没有拆。
受伤住院还没有家人陪伴的病人，情绪可能会有点差。
“你吃过饭了吗？你母亲今天……”
“她没有来！”司晏语速很快地打断她：“我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惊吓到她。”
江瞳点头，识趣地说：“你伤没好，就好好养着。我先走了，不打扰你。”
司晏表情一顿，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躁了。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不管发生再严重的事情，他都不会让外人察觉自己的情绪。
可是在江瞳面前，他竟然失控了。
司晏收敛住所有情绪，低声道：“抱歉，我不是想冲你发火。”
前阵子他做那么多事，就是想在江瞳面前刷好感。现在他受伤，正是博同情的好时机，怎么可能因为怕席建仁会去伤害她，就主动疏远她？
江瞳笑起来：“我明白的，我没有生气。”
大过年的，司晏一个人在医院，受了伤还不敢让家人知道，有什么痛都只能自己忍着。
他好像也没什么朋友，有点惨。
江瞳想了一下，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司晏。
“恭喜发财，红包你拿着，接下来这一年都会顺顺利利大吉大利。”
司晏有些错愕，江瞳比他年纪还小，居然说出这么老气的话。
他无奈地笑道：“我年纪比你大，你怎么还给我发红包？”
“我们那边的习俗，没结婚的都可以拿红包。”江瞳神情温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经结婚了，当然可以给你发红包。”
“这么说来，结婚晚也有好处。”司晏接过江瞳的红包，真诚地说：“谢谢你的红包，也谢谢你的祝福。”
江瞳又跟他聊了几句，见他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就跟他道别了。
“我有空再来看你。”
司晏没有挽留，看着江瞳转身出去，心里突然涌起几分怪异又陌生的情绪。
他拆了红包，里面装着两百元整。
紧紧捏着两张钱，司晏突然有些笑不出来。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种带着祝福的红包。没想到人生中第一个新年红包，竟然是江瞳给他的。
他心里有几分躁意，又有些许隐秘的，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喜悦。
有一瞬间，司晏心底突然升起一个更阴暗的想法——
他和赵宁暖合作，本来就是为了破坏司穆寒和江瞳的感情，好让外公厌恶司穆寒。
如果……江瞳和司穆寒离婚了，他再出马去追求江瞳，外公看到他和江瞳关系好，会不会对他有所改观？
司晏正想得出神，接到了赵宁暖打来的电话。
面对赵宁暖，他下意识戴上了温和的面具：“什么事？”
“晏少，刚才我给司穆寒打电话，他突然说等过些天，就要带我去做羊水穿刺。我们该怎么办？”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赵宁暖本意是想跟司穆寒撒个娇，让他过来陪陪自己。没想到司穆寒不但借口很忙不肯来，还重提鉴定的事。
司晏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夹着几分危险冷戾：“你是不是又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蠢话？”
“我没有，是司穆寒他最近对我有些起疑心了。晏少，我想找个机会让孩子流掉，再嫁祸到江瞳身上。”
赵宁暖假装不安：“可是孩子是你的，我要先问过你的意见……”
孩子流掉就流掉，嫁祸到江瞳身上做什么？
司晏想到江瞳的汤圆，想到她给的红包，情绪有几分急躁。
“你想怎么嫁祸她？”
“我计划找个人多的地方，故意激怒她跟我动手。”赵宁暖一脸阴毒：“她的身体不是很差吗，也许最后我还能来个一石二鸟，把两个孩子都弄掉。”
司晏的眼梢眉角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非常排斥这种做法。
那个女人身体确实虚弱，常常苍白着一张小脸，嘴唇也基本见不到血色。
“晏少？”赵宁暖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赞成吗？还是说……你舍不得？”
舍不得？怎么可能！
司晏的脸色阴沉下来。
她只是给过他一个新年红包，区区两百块也想收买他？
“晏少，我当初怀上你的孩子，也想过替你生下来的。”
赵宁暖得不到回应，还以为司晏真的舍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由有些得意。
“可是现在司穆寒坚持要做鉴定，如果孩子留着，我怕我们先前的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听明白赵宁暖的意思，司晏只觉得心头一阵嫌烦，差点冷笑出声。
像赵宁暖这种女人，他连跟她说句话都嫌浪费时间，还会舍不得她的孩子？
他皱眉道：“这事你不准乱来，等我来布局。”
赵宁暖却很着急，显然被司穆寒吓怕了，“你要快一点，谁知道司穆寒会不会明天就带我去做鉴定。”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穆寒总是时不时提起鉴定的事。她明明害怕得要命，还要装出十分高兴的表情，都快演不下去了。
司晏道：“再等几天。”
司晏习惯性轻声细语，但赵宁暖也明白他不容旁人反对的性格，哪怕再着急，也不敢再反驳。
“我知道了。”
*
江瞳走出医院，看到一部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司穆寒英俊凌厉的侧脸轮廓。
她犹豫了一下，目不斜视地从他车旁走过去。
司穆寒很确定江瞳看到他了，轻按了一下喇叭，简扼地说：“江瞳，上车。”
江瞳回头看他一眼，坚定地摇头：“我约了朋友，没空。”
谁知道那部车是不是刚载过那个女人？她才不坐。
司穆寒见她说走就走，马上下车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你明明跟爷爷说去逛花市，来医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