菉竹与翠涛赶去明月国时,燕龙战收到了让他顺便采买药材、棉花和染料的信。
采买清单足足有他一人高。
“就知道买买买!钱呢?怎么不给老子搬点钱来!”燕老大好气,好想扔了那张清单。
可骂归骂,咬咬牙还是买了。
至于钱……他攒着娶媳妇的钱都给花了。
沈半见,老子要娶不上媳妇你必须负责!燕老大捂着一抽一抽的胸口,咬牙切齿。
远在昌容城的沈半见,无法体会燕老大会呼吸的痛。
她忙得快要飞起来了。
药丸子的订金都收了,必须努力地搓啊!燕老大不在,那监工的活只能她干了。
七八月的天,热是真热,可太阳好,晒药倒也方便,早中晚三拨人,十二个时辰三班倒,制药进度大大加快。
除了做药,还得做瓶子。
普通瓷瓶,以前燕老大是直接买的,但既然要做精装瓶,那这笔钱也就不必给人挣了。
反正瓷窑请诸葛云廷帮忙建了,工匠嘛,昌容城里淘一淘,还是有的——官窑手艺最顶级的几位师傅,都被皇帝扔过来了。
“你们为何遭流放?”沈半见问赵师傅和董师傅。
“烧一套御用瓷器,惹怒了皇上……哎。”赵师傅叹了口气。
“可我们明明是照着宫里给的图纸烧的,一点错都不敢有,怎么就犯了大罪?”提起旧事,董师傅还是愤愤不平。
“老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罢了。”赵师傅又叹了口气。
“不提了,如今能有口饭吃就成。”董师傅摆摆手。
沈半见不好再细问,给两位师傅开了高价,请他们出山烧瓶子。
瓶子样式,她仔细研究明月国的历史和风俗志,依着明月国风土人情设计。
这边药丸子一堆事,那边织染坊事也不少。
如果只是做军服,那么现有的织布机足够了,可现下布要卖给明月国,另当别论。
最上档次的自然是丝质的绫罗绸缎,不过西北之地不养蚕,这就不考虑了。
沈半见考虑的是:如何把棉布做出绫罗绸缎的效果?
如此,既降低了成本,又能提高售价。
倒不是她异想天开,而是师娘留下的书里,的确有此种织布机和工艺的记载。
但师兄偏爱武器,她又懒散,故而都没怎么上心。
真是少时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她只能咬咬牙,像上次在钱宅后山一样,强行回忆,硬生生将这种织布机的构造图和工艺默写下来。
默写完,她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夏日的单衣都能拧出水来。
坐了半晌,才艰难起身去沐浴更衣。
谁知又摔了一跤,伤了手脚,脑袋磕了个包不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后来还是柔蓝来找她,敲了半天门没反应,才喊王氏来。
王氏吓得魂都快没了,可沈半见却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当晚,她就发起了高烧。
吃了两次退烧药,烧都没下去,她昏昏沉沉的无知无觉,燕宅里的灯火却彻夜没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