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遇冤,人皆诬之,愿尚书察之,弗听用心之险者,还吾妻以清白。余将感涕。”
夏千帆落笔写下最后一个字,长叹一口气,轻轻吹着上面未干的墨汁。
夏清宁看着,只觉心中酸涩。
来到这个世界,她享受到了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温暖和亲情,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尽办法帮爹爹和娘亲走出困境!
此时,满怀心事的夏文曜三人也都已经起床。
他们都知道,家中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心中惴惴不安。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我们去刑部吧。”夏千帆简单洗了把脸,重振起身上的精神气,一把抱起夏清宁,又对着夏文曜等人道:“文曜,你务必顾好家中的事宜,若有解决不了的,等我回来禀报给我。”
他拍了拍夏文曜的肩,这个儿子,已然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模样。
“是,爹爹。”夏文曜答应下来。
约摸半个时辰后,夏千帆带着夏清宁再次到达了刑部。
守卫早已换了两人。
这次夏千帆有备而来,他刚从马车上下来,站定,就掏出几张银票,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递给守卫,轻声道:“大人,可否通融通融,带我去禁所瞧瞧我的夫人?她名叫琴娘,是昨日晚间刚刚被押送而来的。”
那人瞥一眼银票,不为所动,“何出此言?禁所重地,可是你说想进便能进的?必须得要大人的手谕才行!”
“这……”夏千帆一时犹疑住了。
夏清宁却眼尖地发现,虽然那守卫嘴上这样说,可眼里却是不是瞟着爹爹手里的银票。
【他定然是贪心!爹爹再多给些银票试试!】
夏千帆闻此,立即又从怀中掏出一倍的银票,“大人您看,这些可够?”
“哼!”那人冷哼一声,见左右没有人看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票放进自己怀里,“算你识相,跟我来吧!”
“多谢大人!”夏千帆连忙道谢。
夏清宁在心里无奈地吐槽。
【这些守卫真是太黑了,不过就是行个方便,也要收上足足五百两银票,可见真正的官场之上,该有多黑暗呐。】
夏千帆亦在心中叹气。
二人跟着守卫一路左拐右拐,最终到达一个地下室前。
守卫轻车熟路地拿出一把钥匙,将大门打开,一股呛鼻的味道伴随着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夏清宁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立即被守卫呵斥:“来都来了!不要发出声音。”
夏清宁连忙屏住气息。
夏千帆一想到琴娘在这里受苦,他此刻却无能为力,他的心情,说是剜心之痛也不为过。
“就是这间。”
琴娘缩在牢间的一角昏昏欲睡,听见外面的动静,半梦半醒地抬起头,几乎是瞬间就泪满眼眶。
“相公?你怎么来了。”
“好了,你们该说些什么就说吧,一刻钟时间,不许超时。”那守卫道。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隔着一道木栏杆,琴娘和夏千帆的手紧紧交握。
夏千帆打量着琴娘身上还算完好的衣物,心里松了口气,“他们没对你用刑吗?”
“暂时没有。”琴娘摇摇头,看到夏千帆眼底的乌青,心疼不已,“你定是熬了一个晚上吧。”
“唉。”夏千帆叹了口气,“只是这绣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必须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清楚,才能找到突破口。
“相公,他们说我的绣坊绣出龙纹,可我自然是没有做过的啊!”琴娘哽咽道。
“我自然信你。”
“只是,我思来想去,之前绣坊有很多达官贵人来定制花样,兴许就是那时出了差错。”
“我不知龙纹长什么样,且定制的花样又多,我未曾仔细检查,就照着他们所说的绣了,可那些贵人会不知道吗?相公,这件事,必然是有人存心害我们!”说到这里,琴娘有些激动起来。
夏千帆轻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脑中的思路顿时打开不少,心中一阵恐惧翻涌。
定制绣品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那人布下了这么一条长线,当真是用心险恶!
“眼下,我看只能去找王夫人了,她家生意做得大,想来与权贵接触得也比较多,有可能知道点什么,她又是个直率性子,之前与我处得也还算不错,或许能帮我们!”琴娘道。
“好!你且宽心,我一会儿便去求王夫人。”夏千帆应下来。
琴娘自责不已,“都是因为我的疏漏,才导致你如今为我四处奔波,我当真是对不起你。”
“你我夫妇一体,无论何时,我都会护你周全。”夏千帆安慰道。
琴娘擦去眼角的泪水,“你也要保重身子。”
“自然。”
【真的是患难见真情呐!爹爹和娘亲一次又一次在困境中不离不弃,真的要忍不住为他们的爱情落泪了!】
“好了!时间到了!赶紧出来!”
守卫来催促,脸上尽是不耐烦。
“马上马上。”夏千帆道,最后再叮嘱琴娘一句,“务必等我救你出来。”
“娘亲一定要好好的。”夏清宁也道。
“好。”琴娘咽下喉咙中的酸涩,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夏千帆一步三回头,再不舍,也不得不离开。
到了禁所门口,夏千帆又从怀中掏出五百两银票,塞入守卫手中,“大人,我夫人在此,还请您多多照看。饭菜,尽可能送些好的,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上头大人嘱咐用刑,还请手下留情。”
这禁所里的官兵大都互相熟识,拜托一人,想来也是有一定成效的。
那守卫的脸色稍有缓和,面不改色地把银票收进怀里,脸上仍是高高在上之色,“这是自然。”
【哇,心真的是太黑了!一千两银票可抵他多少个月的俸禄了!他竟收得如此理所应当。】夏清宁在心里不满。
可夏千帆为了琴娘,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带着夏清宁,就直往王府而去。
他刚下马车,就有一个官家装扮得人立即迎上来,“是夏解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