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阮清绫正抱着小月亮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小月亮已经睡着了。
司穆寒站在门边，浑身敛着低气压。
云辞看他一眼，清淡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来。
司穆寒不由向前两步，薄唇透出几分苍白，艰难地问：“江瞳她……怎么样了？”
“睡着了。”云辞轻轻地叹口声，“总算好好地哭了一场，希望她可以慢慢恢复过来吧。”
司穆寒绷紧脸部轮廓，但很快就松动下来。
“云先生，谢谢你。”
失去孩子的打击太大，江瞳一直都缓不过神来。医生说过，如果她继续不哭不吵，久而久之恐怕会郁积成疾。
司穆寒一直小心翼翼地和她相处，哪敢再惹她生气，更别说惹哭她。
今天云辞带着小月亮过来，终于惹得江瞳哭出来，希望所有阴霾都能慢慢散开。
云辞眼角眉梢没有温度，用很淡的神情看着他。
“司先生，小瞳最痛恨的人就是赵宁暖，你却仍然跟她纠缠不清……好自为之吧。”
说完，云辞从阮清绫怀里抱过小月亮，和她一起离开医院。
司穆寒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垂下眼眸，漆黑的瞳孔仿佛透不进一丝亮光，眼睛定定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江瞳哭过一场后，第二天醒来精神好了不少，还主动给云辞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再带小月亮过来玩。
云辞看到江瞳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不由暗暗松一口气。他在电话那头笑道：“小月亮也在说，想去看看你呢。”
江瞳高兴地说：“如果你方便，现在就带她过来好不好？”
“好。”
中午云辞来到医院，进电梯时，正好和司晏碰上。
司晏主动打招呼：“云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江瞳？”
他温润疏朗地笑着时，和云辞的气质太像了。
云辞蹙眉，也不解释前因后果，淡淡地说：“我带小月亮来看看小瞳。”
司晏弯腰微笑着和小月亮打招呼，“你好呀小月亮。”
小月亮立即抱着云辞的脖子，把脸靠在他肩膀上，一副“我不想跟你说话”的表情。
司晏僵了僵，但又不可能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无奈地笑道：“这孩子倒是挺有个性。”
云辞也不解释，只说：“小月亮不擅长撒谎，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全都写在脸上。”
司晏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正好电梯门在这时打开，司晏下意识理了理外套衣领，率先走向江瞳的病房。
看他的神情举止，对江瞳分明不是普通朋友那样简单，云辞眉心更加紧蹙。
司晏今天特意起早做了燕云羹。
他敲开病房门后笑着说：“江瞳，今天我刚好有空，亲手给你……”
话音都未落，江瞳一双眼睛立即亮晶晶地看向他，眼底的笑意和欢喜太明显了。
司晏的心口突然怦怦直跳，悄悄握紧的拳头都在紧张地冒汗。
眼见江瞳下了地，快步朝他走过来，司晏的心口都不受控制地起伏着，嗓音沙哑到变调：“江瞳，如果你喜欢吃燕……”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叫道：“小瞳姐姐。”
江瞳从司晏身边走过去，弯腰抱了一下小月亮，惊喜道——
“你来啦。”
“是呀，我想念姐姐，就来啦。”
未来及浮上眼睛的笑意瞬间退去，司晏脊背有些僵硬。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唇畔有抹淡薄的笑意，像讥讽，又像冷意。
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整个人的情绪竟然完全被江瞳高高吊起。
真是不敢想象，如果江瞳哪天跟他撒个娇，是不是能直接要他的命？
司晏也算见惯大场面的人，很快压下所有情绪，笑着说：“江瞳，今天给你带的燕云羹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和我母亲做的有没有区别？”
江瞳感激地说：“先放到一旁，谢谢你。”
说完，她的眼睛都没有朝那保温盒看一眼，拉着小月亮说话。
她太喜欢小月亮了，只顾着和她说话，完全忽略了病房里另外两个大男人。
云辞倒无所谓，只要江瞳开心，她跟谁玩都可以。
可是司晏心里却产生了微妙的落差。
以前只要他过来，江瞳都会专注地听他说话，就算司穆寒在这里，也没办法分散她的注意力。
当时他只感觉到压过司穆寒一头的快意，现在有了对比才惊觉，原来他一直都在悄然地享受那种独一无二的重视。
现在这个小丫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江瞳拿出一盒五颜六色的糖，里面有各种可爱的动物形状。
她笑着说：“昨天姐姐不知道你会来，你给我送生日礼物，我都没有给你回礼。你看看喜欢这个吗？”
小月亮拆开糖盒，黑葡萄似的眼睛惊喜地瞪大，“好可爱呀，谢谢姐姐。”
司晏敏锐地捕捉到生日两个字。
这几天他都在处理国外那些棘手的事，以及对世纪酒店紧咬不放的那几个人，故而没留意医院这边。
竟然就错过了江瞳的生日？
没过多久，小月亮累得睡着了。
江瞳把她抱到床上，满脸慈爱地给她盖好被子。
这一刻的江瞳，眉梢眼角都挂着温柔的光，仿佛小月亮就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司晏突然轻声问：“江瞳，你昨天生日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江瞳声音淡淡，“觉得没必要。”
司晏低眸看着她，“可我们是朋友，我明天一定要给你补一份生日礼物。”
江瞳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见他执意要送，只能笑着应下：“好啊，谢谢你。”
云辞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拧着眉朝他们看一眼，总觉得这个司晏对江瞳不怀好意。
但他没有证据，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