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主仆之间对话被更多人听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马车里的女人生不下孩子,一会儿就该一尸两命。 有人不免唏嘘,好好的人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没了,果然生孩子没一个安全的。可生死皆有命,这又能怪谁? 而有的人则丝毫不在意,甚至还对此嗤笑:“不就是生不了孩子?瞧那男人哭的!呵,我要是他,这个媳妇儿没了就没了,将来再娶一个,不比那黄脸婆差?啧啧,出息!” 余鸿信站在人群中央,没有听这些言语,只紧着一双剑眉盯着马车。 若是可以,他希望这孩子生下来。如此,就算有了那生产的不详,但那孩子若能生下来,本身就是一种祥瑞。 “唉!”余鸿信重重叹息一声,马车他不准备再计较,本也没几个银子。他抬起手,刚准备要交代一番车夫,却在此时,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忽然从马车里传出,几乎是瞬间便令喧闹的现场陡然一静。 “哇……哇……” 哭声越来越响,只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个健康的小宝宝。 众人没想到在这个档口听到孩子哭声,只当出现了幻听。 而这其中,那老妇人更是如此。 “铁,铁头啊,你有没有听到孩子哭啊?我是不是听错了?这哭声,怎么,怎么是从这车里……”传出来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她虽不是稳婆,但也生过那么多孩子,也见过人生孩子。春花的情况她可是看得真真的,孩子头大的压根就生不出来!而且,春花早早就没了力气,就算她想拼命生下那孩子,前提她也先得有力气啊! 这,这怎么…… 铁头却最先回神,眼睛当即亮起。 他一把抓住老妇人的手,无比激动道:“婶子!婶子!花儿生了!花儿生了!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嗤,说不定是个丫头呢!”旁边有人酸酸道。 铁头却不管,不管儿子还是丫头,他媳妇儿给他生孩子了! “婶子,我,我要去看看花儿!”说着,铁头松开老妇人的手,爬起来就要冲过去。 老妇人在怔愣片刻后终于回神,见铁头要走,忽然想起之前盛兮交代她的话,当即反手抓住铁头,对他道:“铁头,你等等!女人生孩子不是你能看的,我去,婶子去!” “婶子,我……” “听话!”老妇人态度坚决道。 铁头不好忤逆老妇人,最终点头答应,但人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着急又激动。 而此时,人群中终于爆发出一阵阵惊呼,有人惊叹,有人却不耻。 惊叹马车里的小姑娘竟能扭转必死局面,不耻那老妇人之前一定夸大了其词,让众人一度以为孩子生不出来。 就是余鸿信也觉得意外,惊讶的同时,不免有同样怀疑。 老妇人内心激动,她来到马车跟前,小心发问:“姑娘,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盛兮平淡的声音传来:“再等会儿,马上。” “诶,好!好!”老妇人已然不能将盛兮当做平常女孩子对待了,此时此刻,盛兮在她眼中就是活菩萨。 活菩萨盛兮快速将切口缝合,又做了番消毒。待一切结束,她将手术用具全部收回空间后,便朝车外喊道:“大娘,进来吧!” 老妇人一听,当即掀帘钻进马车,看到放在一旁哇哇啼哭的孩子,整个人心跟着一松。盛兮对她道:“大娘,你帮忙给孩子简单清洗一下。” “哎,好,好!”老妇人连忙点头,随后她便见盛兮从一个瓷瓶里倒出来两颗黑色小药丸,抬起春花的脑袋,便让她吃了下去。 没等老妇人问,盛兮变主动解释:“这是固本培元的药,适合她眼下症状。” “是!是!那个,姑娘,春花她……” “她没事儿,就是太虚弱,需要好好休息。”盛兮道。 “好,好!”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这才低头去瞅那个娃娃,这一看,竟是个带把儿的! “哈哈,铁头啊,你媳妇儿给你生了个儿子哟!”老妇人忍不住朝车外喊道。 铁头一直等着消息,听到老妇人这声喊,顿时笑得像个傻子。 外人聚集的人群直到盛兮从车里出来都不曾减少,反倒越聚越多。 因为刚才接生,盛兮身上沾染了血渍,看上去有些狼狈。 见她下来,有人立即瞪大眼睛去瞅,似想要看清楚,这位成功将那对母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当有人看到这人竟是个十几岁的姑娘时,纷纷表示不可置信,同时更有人忍不住道:“不是吧?她一个姑娘家给人接生?简直好不要脸啊!” “呸!你才不要脸!有本事将来你家媳妇儿生孩子别求到人家!” 一句话,瞬间震醒一众人,尤其是家中有待产媳妇儿的人家。 那些人再看盛兮时,已然从一脸嫌弃指责,变成如发现香饽饽,皆有些蠢蠢欲动。 盛兮直接无视这些目光,刚想要找找究竟哪个才是余会长,便见铁头“噗通”一声,直接给她跪了下来。 “姑娘!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救了花儿!谢谢你救了我儿子,我,我……我铁头愿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恩情!” “砰砰砰!”一连三下,这铁头是真的往地上磕啊!听得盛兮都忍不住替他疼。 见他还要磕,她急忙将人拉住,对其道:“行了,去看看你媳妇儿,一会儿想办法将人送回去。对了,这药你拿着,给你媳妇儿吃。一日两次,每次两粒,早晚各一次,饭后服用,把药吃完。回去后你们再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姑娘!谢谢姑娘!”铁头听话地起身,接过瓷瓶连连应是,嘴里只剩下谢谢。 盛兮挥了挥手让铁头过去,而她则转过身,一抬头便撞上一双打量的眼睛。 盛兮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什么,当即上前拱手道:“余会长。” 余鸿信挑眉:“你认识我?” 盛兮摇头:“不认识。”顿了顿,她补充道,“不过现在认识了。” “呵。”余鸿信轻笑一声,语气不明道,“是,现在认识了。” 盛兮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自作主张用了人家的车。 “余会长,抱歉,没能征得同意便用了您马车。不过,您放心,我会照价赔偿的!或者,您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说。”盛兮歉意道。 余鸿信看着她抿了抿唇,刚要说话,却在此时,一道颇为蛮横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一个锦衣年轻男子带人挤了进来。 “爹,听说咱家马车被人抢了?究竟是哪个龟孙胆儿这么肥?不想活了是不是……咦?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