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冬日犹寒凉,
山顶一战正气扬;
鲲鹏禁足几多岁,
而今展翅任翱翔……
青云峰上
寒潭上方的打斗声中,武后依靠在大石旁,两旁扶着自己的内侍瑟瑟发抖。
武后心中也是颇为紧张疑虑,洪昿禅师说自己杀身之祸会被俩孩子化解,看今天这情形,显是凶多吉少,难道不在长安,换到别的地方被杀就不叫杀身之祸了?
双阴剑祁远依旧在负手观看眼前的打斗,他甚至有闲情去欣赏周边的风景,场上打斗声,死亡者倒地的身影,似乎都跟他无关,他的表情中甚至偶尔会有一丝厌烦,似乎嫌这打斗时间长了些,他不在意哪方会在打斗中占了优势,他只希望残局快点出现,就是一方全部死绝的那种残局,哪方死绝都无所谓,因为不管出现什么结果,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残局也终于出现了。
五名黑衣人全部战死,两名武官侍卫一个被削去双足,坐在地上手中犹自握刀相向,另个周身是血,握刀站在一侧正看向祁远。
祁远缓步前行,依旧负手。
每走一两步就会抬脚不经意的一拨,脚边的尸体便飞下山崖,好像他一点也不急,只是来这清理战场似的。
那名站立的武官终于出手,挥刀扑来,因已力战多时,再加负伤多处,出刀已无雷霆之势。
祁远懒散地拔出双剑,左手格挡,右手往下方迅疾一撩,武官双膝中剑,跌坐于地,祁远再一剑时,武官已身首异处。
祁远收了双剑,走向坐地的武官,一脚踢飞来刀,再一脚中了头部,他拍了拍手算是已清理了残局。
祁远负手往武后那边走去,一切像他预料的一样。
站住!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声音似是很远,却透着冰冷与极强的内力。
冲这声音,祁远不敢大意,于转身间已双剑在手。
只见一少年于远处飞掠而来,一袭白衫飘飘熠熠,宛若疾云,转瞬间已至近前。
少年面庞英俊,表情酷冷,自有那不沾凡尘的飘逸之气,祁远看向少年那冷然双目,目光交接间,竟隐隐觉出自己的两道目光宛若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往里一直陷进去,森森冰意绵绵不绝传入自己的意识之中,不由后背一丝寒凉,稳了稳心神,好不容易将自己的目光抽离出来。
祁远不知何故,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就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绝对不愿与这少年动手,这是他出道以来从没有过的念头,这是不战而怯吗?我会不战而怯?
祁远满心不信,故意提高嗓门大声道:
哪里来的……说到这里他又顿住了,怎么称呼对方呢?‘少侠?’这种情境显然不妥,‘娃娃?’有点太藐视的意味也不妥……祁远一时纠结了。
少年立在对面,突然手上就多出一柄剑,剑长三尺五,宽四寸,厚四分二。
祁远看着少年的兵器,心里犯晕,这还……是剑吗?可如此重剑在少年手中竟如握一羽。
只见这柄剑,剑身刻有‘金光’二字,傍晚的霞光映照其上,熠熠闪亮,剑刃四周隐有金色弧光奕出,光波时短时长,惹得祁远心中一阵猜疑:
这弧光变化是少年内力所催?或是此剑已通灵?还是天边霞光所致呢?
少年已缓缓举起手中之剑。
当然这少年就是张潇,张潇此时心想:
师父传我‘问佛双禅剑谱’分‘佛性三鉴’与‘佛缘三度’两部分共六式,我虽习练多年还从未与人交过手,今日刚好在这畜牲身上一试!
祁远见少年已将剑平举,忙收起心中想入非非的天马,一抖手中双剑,心道,既然这次动手已在所难免,经验来说,就该先下手为强!想至此疾递双剑,剑芒一涨分上下两路攻出,剑锋破风低啸,影幻龙蛇,堪堪已至张潇近前。
张潇抖手运剑,喝一声‘佛性鉴真’。
身体四周忽的生出一道剑影叠加的金色剑屏,那祁远双剑击来方及剑屏自行弹开,面对剑屏祁远一时竟无处下手无法续招,只得收剑跃至一旁,心内暗道:诡异!
张潇收招,算是对‘佛性鉴真’的防守之用更是了然。
祁远见少年也不还击,甚是尴尬,心道我俩这是怎么啦,请客吃饭吗?心念之间双剑又出手攻出,这次攻击的力度较弱,心想免得少年再来个剑屏,徒然让自己双臂弹得生疼。
张潇低喝一声:‘佛性鉴善’。
手中剑一个弧旋搭上攻来的两柄剑身,顺势旋转撩带,祁远那两柄剑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齐齐翻转攻向自己,饶是祁远用力掌控,犹在自己两肩各开一条伤口,祁远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使大力,否则反攻之力更大,伤得也会更重。心内暗道:邪门!
张潇收剑,心中也是对‘佛性鉴善’多了份感悟,却是动手时对方心念有多恶毒不善,后果自也由对方自己承担。
祁远见张潇还是迟迟未动,心道这家伙是傻子吗,加上自己刚刚受伤憋气,突然出手比每次更快中途变招双剑竟向张潇‘剪’去。
张潇喝声:‘佛性鉴本’。
双剑一道弧光,径自掠向祁远双腕。
这一下情况是,祁远若继续攻击双手便会先断;如若选择撤剑收回招数,则控力会拖慢撤回双腕的速度;要想保住双手,祁远只能弃剑抽手;咣当,两柄剑掉落地上。
张潇心道:这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这就是佛性之本?
祁远此时低身捡剑在手,那张潇也没管他,没什么及时反应,倒是陷入思考之中。
祁远见鬼似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突然生出怒火,与其三番两次受辱,不如拼死一战,于是口中泼妇一般大骂。“你小子是傻吗?是不会进攻招数是吧?每次都在那等我进招才有反应,是不是你就是个不会攻只会守的傻子?”
便是此时
张潇突地一声叱喝:接招——‘佛缘度天’。
只见漫天剑雨,急矢而下,顷刻间在祁远的头顶上方形成一层密集的剑网,渐渐向下压来。
祁远看着这个被他骂出来的进攻招数,叫苦不迭。祁远算是内行,他觉得如果自己举剑迎击那不知虚实的剑网,下压的剑网会斩断自己的手臂,如果不作理会,下压的剑网则会削去自己的头颅或拦腰斩断,如果自己下潜身形躲避,则就算趴在地面,也终有被捕捉的一刻,何况对方还可以随时变招攻击,祁远看着当头罩下的剑网,他想碰下运气,虽然他不能确定剑网中哪道剑影才是真实的剑身之所在,但他想碰碰运气,他举剑向其中一道剑影迎击而去,如果他判断对了,就会荡开这道剑网,甚至因占了先机再紧跟着反击,他便有可能赢得这场战斗!
有多大冒险,就得付多大代价,祁远一招击空时,一只手臂在剑雨中飞向空中。
祁远接下来的举动出人意料,面对这样可怕的对手,心志已彻底崩溃的祁远在失去手臂后,一个前窜,跃下山崖,跌入万丈深渊。
张潇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却在想,还有两式竟还没来得及试。
张潇和扑过来的母亲刘氏抱在一起。
张潇这些天里,除了对芊的一些事记忆尚好,别的就很混沌,就像母亲一直说武后如何如何和他弟弟在一起很长时间这些事,他总是不太相信的。所以武后就是个他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武后走至他身边也没说什么感谢的话,倒只说了一句:
孩子,如果有机会去长安,替我去看看万花楼的姑娘万小月,我曾答应过她一件事,如果方便,替我多多关照她!
说完武后便在仅剩的两名内侍的搀扶下回翠竹庵去了。
张潇第二天就送母亲到了双星镇外公家。
刘氏见到自己的老父亲,少不得涕泪交加,数常说短一番。
呆了一天后
张潇想,自己得去冀县寻父,可是芊托他办的事应该顺道先去办了。
于是
张潇整了整衣衫,往桃花镇而去。
这正是:
蓬莱冬日犹寒凉,
山顶一战正气扬;
鲲鹏禁足几多岁,
而今展翅任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