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维持了整整一个夜晚,傅南烟缩在角落,撞击声夹杂着压抑的痛呼,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单单听声音就知道,他正在备受折磨,

    傅南烟想做点什么,但什么都做不了。

    渐渐的她意识到,自己没死,背上没那么疼了,男人说的话是骗她,不是人肉,也没有毒药。

    只是哄她玩而已。

    但她不生气,她的念头很简单

    ——他到底怎么了?

    清晨,长云万里逐渐散开,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幽深的山洞,傅南烟感受到光亮,下意识抬起头看外面的景象,除了红色的光,便是一片黑暗。她眯眼,长时间遮挡视线让她渐渐习惯,冷不丁阳光照下来还很刺眼。

    那压抑的喊声终于缓缓停下。

    黎安将已睡着的沈峥放到洞里一块较为平缓的空地上,走了出来,发现那女孩没跑,他走了过去。听到声音傅南烟抬起头,然后闻到了细微的血腥味。

    为什么有血?

    黎安很疲惫,他弯腰提起女孩的胳膊,傅南烟整个人被她扯了起来,肩膀处像撕裂般疼,她也不反抗,只问:“他怎么了?”

    他把傅南烟带到山洞的洞口处,将她放下。

    “从这里到山洞最深处,熟悉这条路线,我要你蒙着眼睛也必须能走下来,我说的是必须。”

    傅南烟抬起手向一旁触摸,碰到冰冷而有些潮湿的石头,她一愣,“最深处是什么?”

    “一个需要你的人。”

    黎安背对烈阳,一整夜阻拦沈峥因剧痛自残,让他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即使他一直陪在身侧尽量制止,却依旧让主人受了伤。

    看来主人非常了解他发病时的状态,知道他这个样子走不了,他说的对,他们必须在这个山洞落脚,等待周衍的接应。

    这里有一些山匪抢来的食物和衣服,但支撑不了多久,而且外面的情况总需要人去打探,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的女孩是最佳的选择。

    傅南烟倚靠手边的石头往前摸索,中间好几次险些跌倒,她感觉到自己转了两个弯,再往前一步时,黎安阻止了她。

    “够了,就是这条路。”

    在黎安的注视下她来回走了上百遍,才能自信而熟悉地走完,中间有几块坑洼,哪里需要避开,她都牢记于心。

    “我需要做什么?”

    黎安起身,又把她带到了洞口,傅南烟道:“我已经可以走到最里面了。”

    下一瞬,系在她脸上一天一夜的布条终于被解开,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傅南烟下意识拿袖子遮住了脸,

    “唔……”

    不等她缓过来,一件衣服丢进她怀里,傅南烟愣住,低头看了眼那麻布料,是最低等的平民穿的东西。

    她第一次看清黎安的脸,面容清秀,肤色白,看起来比普通的女子还嫩,要不是他腰间别剑,她还以为不是那个凶神恶煞,对她总是十分粗暴的男人。

    “穿上。”他背过身。

    她攥着手里的衣服,“要离开吗,那他呢?”

    她说的是沈峥。

    黎安有些惊讶,“你关心他?”

    “是。”她很坚决:“我不走。”

    ……

    村子里人不多,他们各自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路旁有商贩卖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是傅南烟第三次来这了,她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好似来了许多之前没见过的陌生人。

    好在她很不起眼,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并不引人注目,毕竟在这种贫困的地方,这样的孩子太多了。

    药房。

    她静悄悄地等,宽大的帽子遮住她半张脸,只露出精致可爱的小下巴,郎中把药包好,扎在一块儿递给她,“给。”

    女孩没接,她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老郎中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原来一旁的木桌上斜躺了一个泥人。

    “很喜欢吗?”老人问。

    傅南烟回神,发现药已经包好了,于是接到手里,她胳膊上一块块斑驳的伤痕,老人见了,心里觉着可怜。

    这女孩来过几次,买的都是止疼,安神的药,好像家里的大人生病了,也不知是什么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每次买了那么多的剂量,过几天还要来买,而女孩看起来也很孤单无助,老人心软,把泥人递给她,“给你,拿着吧。”

    傅南烟一愣,小心翼翼地拿到手里,然后朝老人鞠了一个躬。

    回峡谷的路很难走,需要过一个泥沼,再穿过一片茂密的树丛,爬山路才能上山。

    说是山路,其实是一条狭窄而又陡峭的长梯,山匪每每抢夺好物资后便将东西车马等藏在山下一处隐蔽的地方,再把能随身带的物资带到山上。

    那里位置极佳,就算有人来围剿他们也不用担心,只要吃的喝的备足,可以过一个冬天。

    但是对于傅南烟来说这条路太难走了,有好几处的木板破损镂空,而身侧只有脆弱的围栏保护,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傅南烟第一次上山被黎安带着走的,有几次差点掉下去,还好黎安拉住了她。

    傅南烟悄悄往下面瞟了眼,如果从这个高度摔下去肯定会摔成肉泥。

    她这才发现自己是有点恐高的,可是她除了往上爬也没得去,于是抓紧了手里的药和泥人,一步一步艰难的到了终点。

    “药买回来了?”

    黎安站在洞口一个角落,傅南烟点点头,满身冷汗——都是一路被吓的。

    她把药递给黎安熬,黎安眼睛一扫,“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泥,泥人。”

    他仔细看了下,还真是,心想这丫头还挺会享受,这么一会功夫还能讨个泥人回来。

    没多想,黎安转身煎药。

    傅南烟正打算朝里走。

    “眼睛遮上。”

    她动作一顿,从怀里掏出布条,又拿出一根银针趁着黎安熬药不注意的刹那,在布条上扎了个口子,然后绑上。

    “干嘛呢?”

    黎安看她鬼鬼祟祟,走了过来,傅南烟转过身,标志的美人杏眼被黑布条遮住,黎安蹙眉打量了一会,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只道:“老规矩,别去打扰他。”

    傅南烟心里却叫苦不迭。

    着急忙慌扎错了位置,眼前还是黑漆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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