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故庙一场漫天大火，带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没忘。
永远都不会忘。
“小野猫。”
就在沈峥即将走过去的时候，傅南烟听到了楚云景的呼唤，她寻声望去，只见楚云景披着雍容华贵的毛裘站在大敞的宫门正中间朝她招手，“过来。”
她走了过去，途径沈峥时疑惑地瞧了眼。
似乎是楚云景所说的那位罪大恶极之人，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她心中多了几分轻蔑与狠戾。既然是楚云景的对手，那也是她的，迟早有一天她会替楚云景杀了这个人，做他手中真真正正的刀。
这念头一闪而过，就连她都不曾发觉内心深处正隐隐作痛。
不知何故。
她径直越过了沈峥，不再看他，走到楚云景面前。
楚云景敞开怀抱，一边迎接傅南烟将她搂在怀中，一边将视线的焦点落在不远处诧异，怔神，又有些失落的沈峥身上。
真稀奇，他第一次见到沈峥脸上露出这种表情，他在难过？
他不是素来无喜无悲，做出一副清冷模样的吗？
傅南烟拥入他怀抱的前一步停了下来。温香软玉迟迟没有如意料中那般入怀，楚云景收回视线，“怎么了？”
“如果是你想做给谁看的话，”傅南烟缓慢地依靠他胸膛，双手环住他的腰，“如果你想，那我可以。”
虽然知道，这个人并不是真心的，因为他的视线出卖了他。
这次，温香软玉来了。他一低头就能看见依在自己胸口的小脑瓜，她的头发看起来柔顺又软，他收了双臂，然后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当着沈峥的面。
自然，余光仍没有放过他，沈峥的每一个表情，甚至微僵的身体都落入他眼中。
他故意低头吻她发顶道：“小野猫，你究竟还能给本王多少惊喜？”
惊喜？
傅南烟不解，“你是说我来接你吗？我只是很无聊，你的家很大很漂亮，可我不知道双脚落在哪里好。”
楚王府大到有七个庭院，比傅家还要大上好几倍，但是没有一处让她感到归属感。甚至有时给她一种错觉——还不如南疆。
因为在南疆有一间破庙，容纳了她两年。
她不知道楚王府能容她多久。或者说不知道楚云景能对她感兴趣多久。
远处，沈峥已乘上马车离开，那素来沉稳的背影似乎有些摇晃，楚云景望着那扬长而去的马车，低下头挑起傅南烟的下巴，“你给本王的惊喜远远不止接送这么简单。”
他找了那么久沈峥的软肋，尉迟路澜那个异姓妹妹被沈峥保护的太好，他根本无从下手，除此之外，这么多年他竟然拿沈峥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曾想南疆一趟，楚云景居然阴差阳错地带回了能让沈峥动心的女人。
他有点好奇，如果他把傅南烟派到沈峥的身边他会有什么反应？
自古英雄爱红颜。
莫不是沈峥扮演了那么多年的出尘君子，而今要为了怀里这只小野猫入世？
面对未知的可能性，他充满了期待。
“还记得你对本王许下的誓言吗？”
“记得。”
“那好。”楚云景道：“本王要你去做一件事。”
马车上，沈峥紧攥拳头，用力至发颤。他极少有这般不冷静的时候，尤其当傅南烟全然陌生地越过他的场景历历在目，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回放，他恨不能抓住傅南烟的手问个究竟。
到底是不是她？
如果是，为什么她会在楚云景的怀里？
她可知，楚云景是个怎样手段狠绝之人？一旦楚云景发怒伤了她该怎么办？！
“周衍。”
周衍也拿捏不准到底是不是，那姑娘越看越像当年的那个，可她对主人陌生的眼神不是假的，就算她不认得主人，也应该记得他周衍，毕竟那时候主人孤身前往蔚云找端木神医，都是他和黎安等龙鹰卫在照顾她！
她是清醒的，为了不让她陷入昏死，黎安还特意拉着他们与她交谈，所以怎么可能不认识？在看到周衍的时候也是那般陌生？
“属下在。”
“去查她的来历，我要最详细的。”
周衍犹豫：“主人，那毕竟是楚王身边的人，若想彻查恐怕会暴露我们安插在楚王身侧的眼线，为了查她的话，会不会太得不偿失了？”
“查。”
如果是她，就没有得不偿失。
见沈峥态度坚决，周衍不再执着，只道：“属下听命。”
沈峥回府后便闭门不出，尉迟路澜就是想见他，也敲不开沈峥卧房的门。面对从未拒绝过她而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兄长，尉迟路澜立在门前问周衍，“怎么回事，可是宫里出了什么差错？”
“您多心了，主人大概……心情不好。您还是别去打扰他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衍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被尉迟路澜缠的没办法便道：“待主人出来，您自己问他吧。”
房中，沈峥坐在椅前盯着桌上的碧水剑陷入沉默。
长剑入鞘，安静地陪伴他许多年，从未入除他之人的手。两年前，他因怪病将撑不下去了，将它亲手放入一个女孩的怀中，后来那个女孩不惧风雪给他送药，无论他如何驱赶，她都毅然决然地到她身边。
她说她什么都不要，只想陪他度过最难熬的那几天。
后来，他把她弄丢了。
他找了两年，没找到。
蔚云之战迫切，刻不容缓，他不得不前往边关坐镇，一别便是两年。
如果真的是她便好了。
两年总好过永远。
……
“大地动时你在哪？”
一日，楚云景忽然将傅南烟叫到身边问她。傅南烟正在啃苹果吃，她微微愣了一下，“忘了。”
她经历过大地动，那时她在南疆城与文沛，单磊他们在一起，古庙没坍塌，可她感觉那时候文沛的心快塌了，她趴在傅南烟怀里可劲儿的哭，抹着鼻涕和泪哭喊：“姐啊，是不是九州快灭了，咋办啊，我还不想死！”
傅南烟紧紧抱住柱子，说了无数次，“有我在，你死不了。”
后来文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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