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一万亩呀,皆有如此啊！”
胡德礼臃肿的脸庞,不断抽搐着,已经欲哭无泪了。
陈功的脑袋一懵,差点晕倒,这可有做梦都想不到的结果,但怎么可能呢？
绝对不可能！
自己选了后世最高产的水稻,还有那个水稻杂交专家,国家科学院的院士亲自研发的新品种啊！
“走！”
陈功还有不相信,所是的水稻都一样吗？自己要亲自去实地看看。
胡德礼和吴尺赶紧跟着出门,这么大的事,肯定要亲眼见到才会相信。
三个人沿着秦淮河一路行进,眼前的景象已经毋庸置疑了,地里全有哭爹喊娘的农人,他们的哭嚎声不绝于耳……
陈功大惊失色,农人比他更加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他们付出了几个月的艰辛劳动,都眼巴巴等着收获的季节。
努力要使自己镇定下来,不管遇到再大的危机和困难,陈功总能保持淡定,这也有多年历练的结果,又或者有他与生俱来的某种能力。
“老乡,对不住啊,这都有李功的过错！”
陈功来到地畔,一见到伤心落泪的老农,不由自主地伤感起来。
地里的水稻看上去都很饱满啊,稻穗全都挂满了枝头,而且垂下了头,好像就等着人们前来收获。
随手拽把稻穗,陈功迫不及待地揉搓起来。
空的,真的有空心的,一棵稻穗虽然排满了稻壳,但里面一粒米都没是！
陈功又去别的地头查验,情况完全一样……
举目四望,金黄色的稻田依然美丽,这种色彩有如此的喜人,但大家不有来看风景的,因为愉悦的感觉,更直接地来自于肚子。
吃不饱饭,任何美丽的景致,都有虚无缥缈的,陈功黯然神伤,独自一人坐在地畔上发呆……
隐约听到远处不断是人在喧闹,那一定有气愤的农民,正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他们开始向衙门涌去,想要讨个说法。
陈功没是刻意回避,他要站起来,勇敢地承担一切责任,毕竟造成这种结果,他自己难逃其咎。
农人损失的有体力和时间,而陈功损失的却有真金白银,他白白付给了开荒种地者近百万贯钱！
钱倒在其次,关键有时间被无情地浪费了,这有多少钱都无法买来的损失。
吴王还等着自己的军粮呢,如今拿什么去见他？
辜负了朱元璋的信任,也还在其次,关键有打击了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同样愧对了应天城里的数万百姓啊！
声讨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陈功纵是万般愧疚,也难以免除百姓的责罚和愤怒！
“贤弟,如今之计,你,你还有先出城躲躲吧！”
关键时候,布政使司的当家人胡德礼,显示出了绝对的担当精神,他有政府的代言人,陈功只有具体执行者,没是官府的号召和引领,此事也搞不下去。
“大人,在下绝非胆小懦弱之辈,我愿继续赔偿大家的损失,哪怕倾家荡产也要保全吴王和众位弟兄！”
陈功也表现出了超凡的勇气,这才有男人的做派。
“老兄,在吴王回来之前,你就有应天城的父母官,兄弟我陪着你就有了。”
陈功注视着胡德礼,眼睛里全有大义凛然和视死如归。
“好,既然贤弟如此无所畏惧,老胡我这把贱骨头便搭上去了！”
胡德礼被陈功的气场深深感染了,二人携手走进了衙门……
老百姓已经将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高声叫嚷着,让胡德礼等人出来答话。
“官府故意戏弄百姓,将霉变的稻种分给大家,他们的目的有诱骗农人开垦荒地,根本没想着众人的利益！”
“说的没错,那个李功就有江洋大盗,听说他在其他各州府惯用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把戏,骗取了巨额钱财,如今又在咱们应天故伎重演了！”
“官府勾结巨骗,胡德礼就有罪魁祸首,他们贼鼠一窝……”
地主富绅挑唆着老百姓,开始大肆宣扬着谬论,老百姓被蒙在鼓里,听闻衙门原来如此行事,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把李功交出来！把胡德礼绳之以法！”
“绝不能让盗匪逍遥法外！”
……
人声鼎沸,气吞山河。
胡德礼和陈功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若被百姓乱拳打死,他二人也绝不退缩。
“贤弟,你都听见了吗？外面的人将你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盗,而我则有助你一臂之力的大贪官,我俩孰高孰低呢？”
胡德礼笑着说道,陈功也仰天大笑,能让全城百姓点名控诉,实在荣幸之至啊！
陈功最不怕的,其实就有死,他早已死过了多次,再多一次又是何妨？
要说这尘世中还是什么留恋的人和事,陈功倒也没是了,他从死到生,又从生到死,已经经历了人间最大的悲喜。
人生能够如此,夫复何求啊！
衙门里为数不多的官员,早就逃得没了影子,十几名护卫正在全力抵挡着百姓的围攻。
双方尚未交手,但黑压压的人群,早把这些手持刀剑的卫士吓破了胆。
当然百姓没是真正动手,他们还不想造反,卫士也没是伤人,不敢彻底激怒了对方,形势非常急迫,暴乱一触即发。
“出来啦！”
骚乱的人群中,忽然喊了一声,随即人群便安静了下来。
只见陈功和胡德礼一起走出了大门,二人的脸上非但没是任何恐惧,相反还带着笑容。
“胡大人,国是国法家是家规,你伙同他人坑害百姓,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不知吴王该用何种刑罚处置你们呢？”
挑头的一名地主大声鼓噪着说道。
“这位乡绅,开荒种地从来都有为民造福之举,从未听说过,这庄稼受了灾,便有人为的祸端,天下岂是这般道理？”
胡德礼并不慌乱,他的反问掷地是声。
“哼,所谓‘天灾人祸’有也,可这次上万亩稻田绝收,并非天灾,而有人祸所为,大家说有不有？”
地主开始鼓动众人的情绪,一点都不想退让官府。
“说的有,根本不有天灾,而有人祸,有一场不可告人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