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闫明所料，下一站就是当初他应聘写手的居民楼。
不过，这次的结果更直接，当初写着大大拆字的居民楼真的拆了。
面对着废墟上轰鸣的拆楼机和众多忙碌的工人，叶清扬将车停靠在路边，点燃了一根烟，凝眉思索。
“真是够巧的。”闫明看着废墟上来来回回走动的工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够巧的。”叶清扬将手里还剩了大半根的香烟扔出车窗外，重新启动了车子。
看来好像是自己惹到了麻烦，闫明有些闷闷不乐。
车窗外的街景不断变换，闫明胡思乱想间发现叶清扬将车子开到了他曾经居住的小区内。
“你怎么知道这里？”
不顾闫明的惊讶，叶清扬准确的将车停在了一栋住宅楼前。
“我上去问问你家的房东，你坐在这里不要乱跑。”
“哎……”闫明喊住他，“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上去。”
毕竟这里是他生活过的地方，睹物思人，一个人呆着反而难受。
叶清扬脚步略滞，折返回车旁，从口袋里拿出部手机来交给闫明。
闫明不解的接过来，看外观正是之前被没收的，写手网给他的那部手机。
“有事打电话。”
叶清扬丢下话走开，根本没有带闫明进去的意思。
看来他们还真把自己摸了个透，望着叶清扬匆匆而去的背影，闫明暗自琢磨。
老实呆在车里等叶清扬太过无趣，闫明拿出手机摆弄。
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黑漆漆地躺在手里，掀下开机键，很快便进入了界面。
手机刚开机，一个来电随之打了进来。
手机铃一遍一遍地响起，却并没有号码显示。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闫明接起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类似于干扰信号的滋啦声，闫明静静地听着。
“闫明……”车外突然伸进一只手拍在闫明肩上，正专注听来电的闫明猛然回头去看。
“怎么是你？”闫明认得来人，是他的高中同学李恩率，因为学习太好而眼高于顶，虽然二人的家距离很近，但从未一起上下学过，今天突然主动同他打招呼还真是新鲜。
“是呀，自从毕业后就再没见过你，碰到你家邻居，说你阿爷把你一个人扔下走了，不过，看你现在，不错呀……”
打量着身着今春国际最流行潮牌休闲套装的闫明，容光焕发地坐在宾利车里，曾经身为班级骄傲的李恩率难掩眼红。
听李恩率提到伤心事，闫明神色顿时暗淡下来。
“我阿爷他……”不惯说谎的闫明说不下去了，收回不知何时挂断的电话，默默坐在车里发呆。
瞧着闫明的脸色不好，李恩率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你也别难过，兴许老人家有什么为难处也说不定，不过我家前几天在凯旋门摆谢师宴，就在那附近看到过你阿爷。”
“具体是在哪里？”听说有阿爷的消息，闫明焦急追问。
“就在凯旋门旁边的墨街看到的，当时你阿爷走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同他打招呼。”
还没等李恩率说完，从楼里出来的叶清扬便抬抬手，示意他走开。
叶清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成功吓退了还想继续饶舌的李恩率。
目睹载着闫明的车子扬尘而去，李恩率狠狠啐了口，“拽什么拽，切！”
“那个人是谁？”车子开入正道后，叶清扬于沉默中发问。
“我高中同学，他家就住附近。”
对于叶清扬在背后查他身世的事，闫明很是抵触，所以他打算只回答一些简单问题，其他的一概不提。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叶清扬追问。
要不要把刚才所获得的信息全部告诉他？闫明飞快的思考着，忽然右侧脖子痒了下，闫明伸手去挠，抬手间天旋地转。
“闫明！”在晕倒前，叶清扬的叫声充斥耳膜。
当刘天望见到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闫明时，只觉头大。
“又因为什么进了医院？”刘天望不耐烦地抬手狠拍了下闫明的脸，像是拍在木头上一样没有反应，啪地一声脆响，听得一旁的叶清扬直皱眉头。
“是这样的……”叶清扬仔细将经过同刘天望说明。
刘天望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的望着人事不知的闫明，末了问了句，“查没查他晕倒的原因？”
“医生说是刺激导致的晕厥。”
“还是个男人吗？一点事就能刺激到昏过去？”刘天望不可置信地撇嘴。
“不过，之前我同他说过，已经捣毁了写手网的老窝，现在又领他去了当初他应聘的地方，很显然，他把那里当做了写手网的根据地。”
“你是说，他不是装的？”一丝狠辣闪过刘天望的眼，“把他丢出去，看看能不能钓到大鱼。”
“还让他露宿街头？”叶清扬面无表情地请示。
“恩，当然，对他还有什么不忍心吗？”刘天望挑眉，手指轻轻点向病床上的闫明，“现在就抬出去扔掉。”
昏迷中的闫明像垃圾一样被丢出了医院，扔在了位于后门的垃圾堆旁。
叶清扬透过走廊的窗户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闫明，稳稳地点了根烟，抽了口轻轻吐出一团烟雾。
有冰凉的雨落在脸上，一滴两滴，最终淌成了流。
闫明勉强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在初夏时节的夜里，还是感觉冷到彻骨。
抿紧了衣襟，闫明抱臂环视四周，趔趄着走到附近一处楼道里避雨。
回忆渐渐找回，闫明记得最后晕过去时，自己是在叶清扬的车里，如今却身处垃圾堆，看来是被丢弃了吧，就像一个无用的垃圾。
因为头还是很晕，闫明靠着墙壁坐下，认真思考起从认识李大爷，到就职成为刘天望助理的整个过程，与其说他是自愿，不如说是他为了活下去的别无选择。
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被人操纵的闹剧，而自己就是那个被牵着线的玩偶，只是他们的目的呢？难道就是因为享受操纵的快感吗？一条人命就是用来戏耍的吗？
闫明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愤怒，可是这愤怒却无从发泄，也不知该找谁去发泄。
手指碰触到口袋里的手机，闫明掏出来高高扬起了手，“老子不陪你们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