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关于张邓两家之事,在京城内被议论得热火朝天。

    可邓太太却隐约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她每日都让下人去街角酒肆打听消息,观望风声走向。

    刚消了些气的邓太太原本认为张家这回注定要把面子赔光了,指不定还要上门求她出面澄清,到时她无疑就有机会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了到时她定要让张峦亲自求她跟她赔罪,还得把她送出去的东西十倍地讨回来

    她这厢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当当,可谁知这桩八卦不知怎地、竟是越传越变味儿了

    先是有人开始质疑她起先放出去的言论,直指“张眉妍勾引邓誉不成,张家让张峦蓄意报复”这一说法根本不成立

    “当日许多人都亲耳听见了,邓淑人妄图讹诈张家五千两是事实不想将昧到手的财物还回去也是事实,张二老爷有凭有据,这怎么就是报复了呢我看,是邓家存心报复还差不多”

    当丫鬟将这句话复述给邓太太听的时候,邓太太根本不信。

    外头那些没脑子只知道看热闹的人何时还懂得分析这些了

    且口口相传这根本不正常

    她一问,那丫鬟才又一脸复杂地说道:“是张家三老爷将此事作为课题,让学子们搜集各路说法,并将自己的看法与结论写成文章给他批改,不写便不让结业”

    张敬所在的书院,名为“一桐书院”,乃京城四大书院之一,规模虽比不了其它三书院,轮资历底蕴也只能称得上后起之秀,然书院中设有独一无二的“辩论馆”,每月中旬举办辩赛当朝两名以铁嘴铜牙著称的御史言官,都曾是这里的学生。

    能入此书院者,或许不全是权贵之弟,但一定才思敏捷、能言善道。个中佼佼者,甚至能辨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常人根本难望其项背。

    张敬此番布下如此课题,且美名其曰“洞悉时事”,这些个学子们焉有不卖力的道理

    一时间,身着长衫的学子们四处搜集论点、询问证人、随时记录百姓言论,从逻辑入手,仔细研习

    “不要脸他们张家人真是不要脸”邓太太气得连连骂道。

    将自家丑事当作课题来让学子们做文章,但凡要一点脸的人谁能干得出来

    这个张家三老爷是魔鬼吗

    邓誉这几日连门都不敢出。

    他起初得知母亲放出那样难听的话,曾找母亲大吵了一架,可母亲根本不懂他气得什么

    他气母亲不识大体,乱上加乱

    再加上之前讹诈张家、不愿归还张家财物等事,现如今邓誉已经无法直视自己的母亲了。

    他最爱面子,此番不仅要接受母亲品行不堪的事实,且又在母亲一手促使之下,背上了跟前未婚妻堂姐纠缠不清的名声。

    母亲口口声声地说男孩子名声不要紧,可对他而言,当今要紧之极

    这分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少爷,少爷不好了”

    范九从外面回来,神情慌张。

    几日下来,已有些麻木的邓誉苦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我眼下面临的状况更糟糕”

    范九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公子,还真有”

    他说着,取出了一轴卷起的宋纸,边递向邓誉,边说道:“公子您是不知道,现如今外头到处都在议论是您勾引的张家二姑娘”

    男子勾引女子天知道这是何时兴起的说法

    冷不丁地听到这样一句话,邓誉被刺激得头脑有些发昏,动作僵硬地接过范九递来的东西。

    “这是何物”

    “这是一桐书院里针对张邓两家的传言纠纷作出的文章里被先生们评为最优的一篇,此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