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前世番外（4）
牋牋虽然顾无忧一路小跑到了李钦远的伞下，但还是无法幸免淋到了雨，好在只是脸上和衣服上沾了些水汽，并不是很过分……心里不禁也有些庆幸，幸亏在这遇见了这位魏国公。
牋牋也幸亏他随身带了伞。
牋牋要不然就她这样一路跑着去找白露、红霜，恐怕早就被雨淋得不成样子了。
牋牋想到这，顾无忧不由又有些感激李钦远，握着一方帕子擦着脸上和身上的水汽，嘴里也由衷地又朝人道了一声谢。
牋牋只是身子还是离人有些远，也不知是与生俱来的习惯，还是在避讳着什么，脊背看起来也有些僵硬。
牋牋李钦远听她连着道了两声谢，不由挑了挑眉，他少时也曾听傅显说过几桩关于顾无忧的事，在少年傅显的眼中，顾无忧是他见过最泼辣最过分的女子，不仅没礼貌，不懂感恩，脾气还格外火辣。
牋牋反正打小就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这满京城的贵女，几乎很少有不被她羞辱过的。
牋牋没想到……
牋牋他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细长的柳眉，水润的杏眼，唇不点而朱，即便不施粉黛也已是倾城色，加上先前一路小跑，两颊沾了些粉红，便更加显出几分活色生香。
牋牋礼貌，乖巧，不爱说话，还知道感激人。
牋牋倒是跟他听闻的完全不一样。
牋牋不过不管她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其实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们顶多算得上是“邻居”，唔，或许如今还多了一点共撑一把伞的情谊，但也仅是这样了。
牋牋“无妨。”
牋牋他语气淡淡地答复人。
牋牋雨下得很大，打在伞面上，像珠子落在地面上一样。
牋牋李钦远余光瞥见她拧着眉，还握着一方帕子时不时擦拭被斜风打进来的衣裳，遂不动声色地把头顶的伞又往他身边偏了一些。
牋牋顾无忧起初没发现，正蹙着眉擦自己的衣裳。
牋牋虽然山脚下没什么人，但若是回头浑身湿漉漉的到山上，总是不好的。
牋牋等她觉得衣裳擦拭得差不多了，抬头一看，才发现头顶的伞竟然有大半都往她这边倾斜了，顾无忧一怔，忙去看李钦远那边，果然见他半边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
牋牋“你……”
牋牋她少时娇蛮，但实则却是个嘴笨的，若面对别人的恶意还知晓怎么反击，虽然每次也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偏偏面对陌生人的好意竟是一丝法子都没有，这会她又急又无措，声音也变得磕巴起来：“你不用这样的。”
牋牋说着也抬了手，握着伞柄想往人那边推。
牋牋可李钦远是什么样的力气，他若不肯，她岂能推动半分？“没事，也就湿个肩膀，过会被风一吹就好了。”
牋牋其实这伞并不算小，站下两个成年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是小姑娘心中有顾忌，不肯离得近，那便只好把伞移到她那边了，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顾无忧之前看到他，掉头就走，现在能站在身边已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牋牋何况他又不是姑娘家，形容不整会被旁人诟病。
牋牋淋点就淋点。
牋牋“再待会吧，估计过会也该停了。”他出声宽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偏移。
牋牋顾无忧听到这话，轻轻咬了咬红唇，她看着李钦远被雨淋湿的半边身子，也看着他原本一身好好的青衣现在被雨水打得皱巴巴的，细长的手指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柳眉微拧，似乎是在跟自己做什么挣扎一般。
牋牋最后，她还是往人那边又靠近了一些。
牋牋李钦远察觉到了，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牋牋顾无忧做了决定，神色倒是也变得坦然起来，迎着他的双目，轻声说：“好了，国公爷把伞撑好吧，这个天还冷，若是淋了雨再吹了风，回头该受凉了。”
牋牋她都这样说了，李钦远便也没有多言，收回了伞。
牋牋两人而后倒是没再说话。
牋牋这雨来得急，走得倒也快，刚刚还气势磅礴似乎能砸死人，现在竟然就停了。
牋牋顾无忧心里记挂着两个丫头，目光时不时往来时的路看，期盼着能看到白露他们，李钦远见她面露担忧，一边收伞，一边低声宽慰：“这片山谷看着不大，但小路却很多，她们应该还在寻你。”
牋牋话音刚落，就瞧见不远处跑来两个丫鬟。
牋牋她们没有顾无忧那么幸运，浑身都被淋湿了，头发、衣服都贴在脸上，看到顾无忧，脸上的焦急顿时变成喜悦，匆匆跑了过来，握着顾无忧的手上下看了一眼，语气还带着些紧张，“主子，您没事吧？”
牋牋“我没事。”
牋牋顾无忧看到她们无事也放了心，同她们说道：“这是魏国公，这次多亏了他。”
牋牋两个丫鬟刚才着急也没注意到李钦远，这会听顾无忧说起也收了思绪朝人规规矩矩问了一礼，白露性子沉稳，这会更是不顾自己形容不妥，低声感谢人，“多谢国公爷。”
牋牋要不是这位魏国公，恐怕主子现在也得变得跟她们一样。
牋牋她们做丫鬟的，怎么着也没事，可主子是郡主，若是回去路上被人瞧见，传到城中又不知该怎么被人诟病了。
牋牋“无事。”
牋牋李钦远语气淡淡，并没有邀这个功。
牋牋他本来是想等雨停了就直接离开，可如今看着主仆三人这幅落魄样子，又不禁皱了眉。
牋牋恰好此时有个穿着黑色劲服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看着自家主子竟然跟那位乐平郡主站在一起，看似十分冷漠的脸上也跟着呈现出一丝惊讶，不过心中虽然惊讶，他也没多问，同李钦远拱手一礼后，恭声喊道：“主子。”
牋牋“嗯。”
牋牋李钦远点点头，吩咐道：“你去附近借辆马车，再把她们送上山。”
牋牋顾无忧一听这话，忙道：“您不必如此，我们自己上山便是。”他跟她无缘无故的，没必要替她做这些事。
牋牋李钦远闻言，垂眸看她，迎着她的双目，道：“上山的路并不短，你是想这样上去？”虽说顾无忧没怎么淋到雨，但那风斜的厉害，衣裳和鞋袜也不可避免有些湿润。
牋牋更不用说她那两个丫鬟了。
牋牋顾无忧自然也察觉了，她看了眼白露和红霜，落魄是一回事，这样上山恐怕还得着凉……她不是那种死撑着都不肯接受别人好意的人，这会也就默许了他的举动，朝人点点头，又敛衽一礼，低声道：“那，便劳烦国公爷了。”
牋牋李钦远点头接过她的感谢，同随风吩咐，“去吧。”
牋牋随风动作快，很快便带来了一辆马车并着一个车夫，顾无忧让两个丫鬟先上马车，要走的时候路过李钦远身边，又同人低低道了一声谢。
牋牋“你从前也这样？”李钦远突然问她。
牋牋顾无忧一愣，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怔怔道：“什么？”
牋牋李钦远看她这幅呆愣的模样，又想起第一日见到她时，她靠坐在藤椅上，明艳的脸上挂着干净又有些孩子气的笑，摇头失笑，“没事，去吧。”
牋牋他说完便自行带着随风离开，也没再管顾无忧如何。
牋牋看着他离去的踪影，顾无忧却迟迟不曾动身，似乎是在思考他先前说得那番话，还是红霜心急，担心她吹了寒风要受凉，连忙打了帘子喊她，“主子，回去了。”
牋牋“来了。”
牋牋顾无忧应了一声，便跟着上了马车。
牋牋主仆三人回到山上，就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白露又去厨房煮了姜汤，哄着顾无忧喝下一碗……顾无忧打小就不喜欢姜味，总觉得这味道呛人的紧，被人哄着勉强喝了一碗便立刻接过红霜递来的蜜饯。
牋牋白露笑着看她，“您呐，就这吃食上最是不肯服软，我这还特意将就您的口味少放了姜味，多放了红糖。”
牋牋“这味道太呛人，还不如吃药呢。”顾无忧忍不住埋汰一句，觉得嘴巴里的姜味还在，又忍不住吃了几颗蜜饯。
牋牋白露目光无奈，又带着些宠溺：“您如今是这么说，回头要真让您吃药，您又是百般不肯了……不过也亏得您今天遇见魏国公了，要不然估计还真得吃药。”
牋牋听她提起李钦远，顾无忧捻着蜜饯的手一顿，不由往外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轻声说，“你过会给魏国公也送碗姜汤过去。”
牋牋看那个男人的脾性也不像是会交待别人煮姜汤的，又恐他不放在心上，回头真着了凉，反倒是她的罪过了。
牋牋白露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牋牋因为心里记挂着这件事，顾无忧便一直侧耳倾听着隔壁的动静，等到夜里，听见隔壁院子有开门关门的声音，她连忙合上书，同白露说道：“人来了，你快送过去吧。”
牋牋刚才红霜借了个暖炉过来，现在姜汤就在那煨着。
牋牋白露知晓自家主子是最受不得别人恩惠的，旁人帮她一回，她若是不偿还就会一直难受，恐怕她这姜汤不送过去，主子这夜里都不得安睡了……笑了笑，应了声好。
牋牋偏等她要走的时候，顾无忧又把她喊住了。
牋牋“等等，”顾无忧趿着鞋子走下软榻，把前阵子从家里带来的糖果往那托盘上一放，这糖果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了，这会点点头，总算心满意足地说道：“好了，你去吧。”
牋牋白露被她这孩子气的举动弄得有些好笑，也没说什么，端着托盘就往外头走。
牋牋……
牋牋隔壁。
牋牋随风还在劝李钦远，“您要不还是让厨房给煮完姜汤吧？别回头真的得了风寒。”
牋牋“喝什么姜汤，不过是淋了点雨，以前打仗的时候淋个几天几夜都没事。”李钦远坐在临窗的软榻上，随手握着本书翻看着，语气淡淡，全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牋牋随风还想再劝，外头就传来一阵声音，“国公爷，奴婢是定国公府的丫鬟，奉我家主子的命来给您送姜汤。”
牋牋李钦远翻书动作一顿，往外头看了一眼。
牋牋看来那丫头是一直盯着这呢，他这才进来没多久就吩咐自己的丫鬟过来送东西了，想她今日连着说了几声“谢谢”，如今又巴巴地找人来送姜汤，李钦远笑了笑，收回视线，又翻了一页书，随口道：“去拿进来吧。”
牋牋“哎！”
牋牋随风笑着往外走。
牋牋等他进来的时候，李钦远看了一眼，发现那姜汤旁边竟然还有一小把糖果，他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她……这是拿他当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