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行下效?”顾黎有点不太明白。

    韩奕言站起身,走到讲台上,像模像样的咳嗽了两声:“陛下素来爱办实事,不喜奢华。唯一一件事例外,他喜欢玉石翡翠。”

    “作为一位明君,虽然喜好翡翠,可他并不希望有人为此多费周折,因此严发禁令。”

    “想来是这位胡县令觉得陛下喜欢那自然是风趣优雅,故而也喜欢罢了。”

    顾黎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陛下放出风声说自己喜欢玉石,然后又严发禁令不让人进贡?”

    韩奕言肯定,“而且市面上所有的玉料原石都不能存在,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没有赌石市场。”

    “那我们就还需要去找到原始坑了?啊!怎么这么坑!”顾黎暴躁。

    顾黎暴躁的亚子也好可爱,咳咳。

    “远不止此,现如今但凡是被发现的原石坑地都被赐为御用,一般人都不敢靠近。说来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假借陛下名义行不苟之事,雇佣过多劳动力来挖掘坑洞。”

    那不是完了,虽然皇上这样确实挺明君的,但是完全不方便顾黎和韩奕言行事。

    顾黎苦恼的蹲下身体,抱住脑阔,“啊啊啊啊啊,脑阔疼。”

    拍拍顾黎的脑阔,韩奕言温声道:“不怕,我昨日就托之前的同窗打听了些原石矿的事情。他家在云南边上,那边天高地远,原始坑料皇帝陛下也管不上,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

    “云南也有原石坑吗?云南的原石不都是从md进的吗?”顾黎好奇。

    韩奕言摇摇头,“并非如此,在古时候云南也有原石料出土,只是近年来产出的越来越少了,不得已从md进罢了。”

    顾黎明了:“距我秋闱还有几个月,一路来回时间够吗?”

    “还有四个月,应当是够的。我家还有些余钱,来回盘缠应该也是足够的。”两人说着话,就有学管来催促二人,学堂要关门了。

    收拾了东西,韩奕言带着顾黎去了顾黎家里。

    顾母听见前门开了,心想应该是儿子回来了,就连忙去帮儿子拿东西。

    到了门口才发现先生也跟着一起来了,“先生好。”

    说着还瞪了顾黎一眼,“先生来,也不跟娘说一声,娘好做些好吃的。”

    顾黎轻轻拨开妇人想帮自己拿东西的手,“不重娘,我自己来就好。”

    韩奕言也说:“此番前来也是临时起意,打搅夫人了。”

    “哪里哪里,你们先做。黎儿,给先生倒水。我去给你们做些好吃的。”妇人连连摆手,说罢就赶紧去厨房了。

    等顾母离开,顾黎就不高兴地坐下,“你非要来我家干嘛。”

    韩奕言也不在意,拍拍凳子跟着坐下:“要出远门,我得来跟你母亲说一声。不然显得不够诚意,你娘也不放心。”

    这人入戏倒还挺快,不过也确实得和娘说一声。

    两人聊聊功课,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顾母的吃食也做好了,贫穷人家也不讲究什么男女不能同桌吃饭之类的,三人其乐融融的坐下吃饭。

    席间,韩奕言也开口跟顾母解释了为何要去云南,也保证一定不让顾黎把功课落下。

    顾母一开始犹犹豫豫不想顾黎去,但听说在太守面前留了名讳之后,以后的科举考试就简单不少,才松了口。

    让顾黎去了。

    等韩奕言走了之后,顾母怀着担忧之色到顾黎房间。

    顾黎此时正在温书。

    “黎儿。”

    顾黎回头,起身将顾母拉至圆桌坐下。

    “娘,怎么了。”

    顾母牵着顾黎的手不肯放开,“云南天高路远,万一在路上耽误了,错过秋闱该如何。”

    顾黎也拍拍顾母的手背,“娘,你放心吧。我们一定赶到省城去。”

    顾母这才点点头,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摊开,放在圆桌上。

    “这是为娘这些年攒的钱,也是让你去省城考试时候用的。既然到时可能赶不回来,那你就把这些带着。”

    “韩先生为了你的事,也奔波劳累。在路上再不敢多花先生的钱,什么都你多掏点。知道了吗?”

    顾母一点点嘱咐清楚。

    一片爱子之心。

    顾黎也明白,没有反驳。

    顾母交代完了之后,仿佛少了心事一般,催促顾黎再看会儿书,就快睡。

    她去帮顾黎收拾明日要用的和路上要带的东西。

    第二日和韩奕言去学堂辞过各位先生,办了路引。

    两人就出发去县里最好的车铺租赁了一辆驴车,往南边去了。

    这一路走了有近一月,也是顾黎家离云南不远,才堪堪到达云南边界。

    望着周围各个农田里绿油的麦子,玉米。比现代更蓝的天,更清新的空气,顾黎觉得进入玉石好处还是挺多的。

    韩奕言驾车,“到下个镇子应该就到云南境界了,我打听到的那个原始坑应该就再离这边不远的深山里。”

    顾黎从驴车里翻出去,与韩奕言并排坐在前头。

    “靠我们自己找吗?得找特别久吧。”

    韩奕言看着顾黎没有说话。

    当天傍晚,他们就到了一个叫栗镇的地方。

    在山上望着就觉得很大了,在镇子里面更是觉得。只是看起来特别荒凉,有好些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

    一路走来并没有人家点灯,整个镇子看起来昏昏暗暗的,像极了恐怖片的开头。

    街道上没有人,要不是有些屋子可以看见烟囱飘烟,只怕是要以为这是个荒镇。

    顾黎和韩奕言赶着驴车到了一家客栈门口,这应当时镇子唯一的旅馆了。

    跳下驴车,顾黎看着半挂半不挂在门框上的门,小心翼翼地推开一点,门立刻发出让人牙酸的滋啦声,吓得顾黎手一抖,门正式掉了下来。

    砰的一声。

    韩奕言在后面抱住顾黎的腰把他抱离案发现场。

    也许是声音太大了,终于有一位老人从房子里出来。

    “打尖还是住店啊?”

    来了!顾黎激动~终于听见了仙侠文最常见的一句话。

    韩奕言有些莫名,顾黎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就差握拳了。

    “老先生,我们住店。”

    韩奕言拱手回复老人。

    老人点点头,也不回话,就转身往柜台里面走。

    慢慢悠悠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下下一把,“二楼最里间。”

    递给韩奕言,韩奕言接过有点不知所措:“老先生,多少钱一晚。”

    老人摇了摇头就走进后院不见了。

    顾黎这才从兴奋中回过神,看着老人已经不见了,他才撅了撅嘴,算了。

    韩奕言摸摸顾黎的头,“这个客栈住着竟然不收钱。”

    顾黎有些不高兴的踮了踮脚,顶顶韩奕言的手,韩奕言顺势也放下了手。

    “你管他要不要钱,住就对了啊。不要钱正好。”

    话是这么说,但是顾黎也感觉到了,这个镇子不太对。

    现在差不多四月多,就算是农耕已经弄完了,也该浇水施肥下地干活吧。他们在山上根本看不到附近的农田里有人,而且虽然农田里绿油油的,但是凑近了看就发现他们怏怏的,不太精神,像是很久没有人管了。

    进镇子之后到处都呈现荒凉之感,没见过人,唯一看到的也就是刚刚的那个垂暮老人了。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战争时代,强制征兵,村里的青壮年都被征收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新帝登基以来,国政清廉,边疆也无战事。

    太奇怪了。

    二楼最里间,推开门,里面跟顾黎卧室差不多,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圆桌,连个柜子都没有。

    圆桌还好些只是木头被虫蛀了一些,床看起来就破旧多了,也没有床幔。

    幸得现在是季春还不到夏天,没那么多蚊虫。

    也没麻烦老人,他们俩去后院的井里打了些凉水,草草擦了个身子,算是洗澡了。

    两人出门在外都是睡一间,古时候的客栈可不跟现在一样有标准双人间。顾黎进了好几次玉石,都没有自己睡过一张完整的床。

    出门在外嘛,不要讲究那么多。虽顾黎有些不习惯,但考虑两人银两确实不多,也就没有要求开两间。

    顾黎和韩奕言说了一下小镇的奇怪之处。

    “你说是不是附近有什么事情把这些青壮年都征收了?”

    韩奕言几乎可以肯定的说:“应该是原始坑。”

    “原始坑?”

    “没错。开采原石需要大量的人力,他们肯定是打着陛下的名义再征收苦力。”

    “明天我们去附近打听打听,一定会有人告诉我们原石坑的方向。”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背对着背。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在外奔波了这些天,好容易有个床可以睡觉,顾黎本来还听着韩奕言说话,渐渐地眼睛就快睁不开了。

    韩奕言说完没有人回答,有些奇怪的回头。

    顾黎已经闭着眼睡着了。

    眼下有些疲倦之色,不知做了什么样的梦,嘴角勾起了,酒窝也隐隐约约看的不实在。

    顾黎的脸从侧面看微圆的,肉乎乎的,手感很好的样子。一向充满各种情绪的忽闪忽闪的眼睛此时垂着,看起来睡得香极了。

    韩奕言戳了戳顾黎的小酒窝,对着顾黎的背影躺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