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任常恭眼见着祝圣哲死在面前,心中震惊无以复加。
牋牋他猛然回头,却见程武已将手中的弩放在桌上,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像在思考着什么。
牋牋任常恭手按在剑柄上,一脸杀气地叱道“你竟敢在本将面前擅杀朝庭命官!”
牋牋“末将是官军,他是反贼,末将杀他理所当然。”
牋牋程武不急不徐地说着,语气淡定,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牋牋“你……”
牋牋任常恭忽然觉得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牋牋但你这样,老子的威严何在?
牋牋老子还不能这么问你,不然更没威严。
牋牋他沉默了一会,手依旧按在剑柄上,道“祝大人他委身从贼不过是权宜之计,此番诛杀严虎他立有大功,朝庭定会给他洗刷反贼的污名。”
牋牋“洗刷?”程武冷笑道“祝圣哲亲自为严虎诈开晋城城门,累我祁乡伯府被反贼洗劫一空。这样的罪孽洗刷得了吗?”
牋牋任常恭怒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在老子的营帐里杀人。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押下去!”
牋牋程武忽然悲呛起来,拍着桌子,喊道“紫披大将军,我给你报仇了啊。”
牋牋任常恭一愣,暗想道紫披大将军又是谁?
牋牋程武面带悲容,转头看向任常恭及冲进帐中的士兵,似乎知道他们所想,恸声道“紫披大将军长三寸,背有六翼长翅,一身紫皮,粗壮架大,有一幅大门钳,口力极大。乃我最爱的一只无敌大元帅。没想到,祝圣哲带着反贼冲进我祁乡伯府之时。竟……把它踩死了!”
牋牋任常恭又是一愣。
牋牋“紫披大将军……是只蛐蛐?”
牋牋“蛐蛐?”程武换上一脸激动之色,涨红着脸“你知道它价值几何吗?你诛杀严虎,朝庭封你几钱?一千两?一万两?我告诉你,连紫披大将军一条腿你都买不起!”
牋牋任常恭抽了抽嘴角。
牋牋之后,他又有些迷茫地回顾四望,觉得这夜里发生的这一切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牋牋居然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杀人,然后如此肆无忌惮地谈些鱼虫花鸟不务正业的玩样。
牋牋还敢质问本将买不起蛐蛐?
牋牋“是本将年纪大了,还是本将出身太贫寒,领悟不了这些勋贵子弟的调调?”
牋牋任常恭想着,脸上的杀意却渐渐淡下来,沉声骂道“你杀祝大人就因为一只蛐蛐?”
牋牋“我的任大将军呐,紫披大将军不是一只普通的蛐蛐。”程武痛心疾首道,“但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因为祝圣哲是傅斯年的人,沾上他,十分危险……”
牋牋“你少跟本将混淆事非!傅大人是你能非议的吗!”
牋牋程武换上一脸郑重,拱手道“还请将军摒退左右。”
牋牋任常恭看着程武,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牋牋他倒不怕程武还能对自己不利,只是觉得这小子狂得没边了。
牋牋“老子没剁碎你就算不错了。你还要老子摒退左右跟你谈心?”
牋牋但他心中确实有些痒痒的,想听傅斯年到底是怎么个危险法。
牋牋程武的眼神十分真诚,也很笃定。
牋牋任常恭抬起手,一挥,道“你们退下去吧。”
牋牋看着兵士们鱼贯出去,程武沉吟了一会,低声道“我劝将军一句,傅斯年这个人,不要去沾惹。”
牋牋“你少跟老子装神弄鬼,有屁快放。”
牋牋“将军可知道皇城司?”程武的表情更加神秘起来。
牋牋“皇城司,本将自然知道。”
牋牋“若是末将说皇城司有人暗通晋王,意欲造反,将军相信吗?”
牋牋任常恭立起身,眼神中精光流动。
牋牋晋王萧铣是先帝幼子,当今圣上继位时萧铣只有五岁,因而躲过了夺嫡的腥风血雨。
牋牋好不容易在封地上安安稳稳地猫了四十载,他居然想要造反?
牋牋但任常恭直觉程武说的是真的。
牋牋这是为将者的直觉,也是野心家的直觉。
牋牋任常恭不止一次听过晋王的贤名。
牋牋如果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王爷,要贤名做什么?
牋牋而且,以当今圣上的性子,只要有人说萧铣要反,这就足够了……
牋牋任常恭仿佛看到一个大功劳站在那向自己招手。
牋牋这块骨头,可比耶律烈雄好啃得多。
牋牋“你可有证据?”
牋牋程虎四一下看,轻声道“这种事,末将怎么会有证据,末将不过是个伯府庶子,掺合这种事做什么?”
牋牋任常恭冷笑道“那你如何知道的?”
牋牋程武的声音更低,悄声道“晋王不止要造反,还与西夏、皇城司有勾结。他派到西夏联络的便是皇城司的人,名叫刘皓。这个人被‘玉面罗刹’拿住了,严刑之下招了这些事……”
牋牋任常恭追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牋牋程武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道“玉面罗刹与我说的啊?”
牋牋“她为何要告诉你这些?她不是追杀你吗?”
牋牋程武颇有些尴尬,反问“将军以为她为何追杀我?”
牋牋“还不是因为你强抢良家妇……”任常恭说着,突然恍然大悟,奇道“难道是,因为你始乱终弃?”
牋牋程武摸了鼻子,似乎是默认了。
牋牋任常恭一时无语。
牋牋勋贵子弟就是不一样啊。
牋牋如今这些年轻人,和老子这种古董货不一样了,世风日下啊。
牋牋“这刘皓如今人在哪?”
牋牋“死了。”
牋牋“你能确定这是皇城司参与的?不是刘皓个人行事?”
牋牋程武道“还有一个老头,似乎是皇城司里的厉害角色。”
牋牋“长什么样?”
牋牋“就一个高瘦老头,看上去应该年轻时候还蛮俊俏的,能打,还能高来高去的……”
牋牋“俞孝宿?”
牋牋程武耸耸肩“末将不认识他。”
牋牋“应该是了,皇城司河东路副指挥使俞孝宿。萧铣果然与傅斯年有勾结。”
牋牋大功一件啊大功一件。
牋牋任常恭突然福如心至,暗想道“老子也不要在朝中寻一方势力投靠了,直接投靠当今圣上,岂不美哉?”
牋牋但他低着眼看了看俯在地上的祝圣哲,又转头看了看程武,心中的怀疑却未消去。
牋牋“本将信不过你。”
牋牋程武叹了口气“末将是实诚人。”
牋牋任常恭淡淡道“你先回帐中候着,不要随意走动。”
牋牋“将军这是要软禁末将?”
牋牋任常恭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没好气地道“软禁你怎么了?你杀了人,不该吗?”
牋牋“唔,将军,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我们还是去打耶律烈雄更好些,晋王不好惹。”
牋牋“本将自有分寸,你少操心。”
牋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