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待看清来人是谁，颜怀不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牋牋“于看山？你叫于看山？什么时候起得这名字？”
牋牋于三笑嘻嘻地凑到颜怀身前，讨好道：“军师觉得这名字怎么样？我花了两吊钱寻西街算命的瞎子起的。”
牋牋颜怀打量了他两眼，道：“倒也不算差，无咎有一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你这名字也有些这意境，却与你这个人不相合，很不相合。”
牋牋于三搓着手笑道：“这不是如今应酬的事多了嘛，原先那名字上不了台面了。”
牋牋颜怀侧目揶揄道：“也是。你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了嘛，这山西一地，谁不知你三爷的名号？”
牋牋于三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些隐隐的心惊。他知道颜怀最近处置了很多人，这些人大多是借着寒盟如今的声势收了银子或仗势欺人。
牋牋而于三自己本是文水县土生土长的，以前混得惨兮兮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亲戚，如今发达了，投靠过来的亲朋故旧却不胜枚举，每日里门庭若市。
牋牋这些人是什么德性他心中也大抵明白，此时越想越不安起来。
牋牋偏偏他越不安，颜怀越把话头往这上面引。
牋牋“这些天，我处理了一批人。比如一个武定军里吃兵饷的军官，他是石叔云的老部下了，从太行山到相州，历经战阵，颇有些勇猛……可惜啊。”
牋牋“再比如前天，我们寒盟有个管事，欺压流民，把人家逃难的小姑娘哄到自己家里去。这管事你应该也认得，他表侄就是保安队牺牲的包杰。这个包管事，我也只好把他拿了。”
牋牋“唔，还有昨天……”
牋牋颜怀嘴里絮絮叨叨不停，领着于三穿过一排一排整齐的房屋，良久才到一处大院前。
牋牋终于，颜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于三，脸色颇有些郑重。
牋牋“你有个远房族兄名叫于剩？你去打听打听他做了些什么事。”
牋牋于剩？
牋牋这是我族兄？
牋牋做了什么事？
牋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牋牋于三心头一惊，只觉魄丢了一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牋牋他忽然觉得颜怀如今有些不同。
牋牋脸还是那张脸，未脱少年的稚气，眼神还是清澈干净，带着笑意。但举手投足间却仿佛有果敢杀伐之气。
牋牋下一刻，颜怀的手在于三肩头拍了拍。
牋牋“你是无咎挑出来的人，总不会差的。但现在这寒盟、这武定军都只是开始，以后我们还要做很多事。别志得意满，别因为一些小差池误了自己。”
牋牋于三心头一凛，连连点头道：“军师放心，我回去就处理了那于剩。以后小的也不叫于看山了，小的还叫于三……”
牋牋颜怀笑了笑，又回到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名字无所谓，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
牋牋他说着便往院中走去，却见里面彭畅正和妞妞并肩出来。
牋牋小胖子彭畅如今已有些小大人的样子，颜怀伸手要往他头上去摸，却被他笑嘻嘻地躲了过去。
牋牋“颜大哥别闹，万先生正等你。咦，于三哥也来了。”
牋牋颜怀纠正道：“他如今名叫于看山。”
牋牋“好名字，有气势。”
牋牋打过招呼，彭畅带着妞妞让到一边。
牋牋看着于三的背影，妞妞轻声道：“小胖子，要是三爷知道是你向军师告的状，你可就惨了。”
牋牋彭畅嘿嘿一笑：“惨什么，他谢我还来不及。如果不是我耳目灵通，说不定以后他就栽在这族兄身上。”
牋牋“那我去告诉他，让他好好谢你一番。”妞妞道。
牋牋彭畅耸耸肩，摆手道：“还是别了，接下来一道去江宁，万一他在路上要整治我呢……”
牋牋那边颜怀领着于三进了万渊的公房，却见万渊面色凝重，似有为难之事。
牋牋“万老头，何事愁眉苦脸的？莫不是临老了想找个伴，发现没人看得上你？”
牋牋万渊没好气地瞪了颜怀一眼，转头看向于三，道：“你来的正好，无咎传信回来，让你带人去趟江宁。”
牋牋“懂事长让我去江宁？”于三又惊又喜，下一刻，又深深的纠结起来。
牋牋去江宁显然与任远带来的那本题集有关，那正是懂事长一向最在意的大事。让自己去，显然是一种信任。
牋牋但自己一走，手上这一摊子事怎么办？自己这寒盟大管事的位置免不了有人窥觑……
牋牋万渊看了他一眼，显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将桌上那封厚厚的信递给他，说道：“到了江宁如何做，无咎已有布置，你照着做便是。”
牋牋于三双手接过，看着那信封，颇有些感慨。
牋牋这熟悉的感觉。果然是懂事长一贯的作风啊。每次都是留下一份计划书，然后就撒手不管，只由自己累死累活照着干。
牋牋于三将信收进怀里，却听万渊又道：“彭畅和你一起去，他年纪尚小，路上你要多加照拂他。还有，你手上的事老夫会替你处置。”
牋牋于三一听，不由喜上眉梢。
牋牋别人他不放心，万渊他绝对是信得过的。
牋牋“如此，那就辛苦万先生了。”
牋牋颜怀抢话道：“你别在这装得文绉绉的。速把事情交接了，我和万老头还有事要商议。”
牋牋等到于三出了门。颜怀便急着向万渊问道：“你还没说，何事愁眉苦脸？”
牋牋万渊沉吟片刻，又掏了一封信出来交给颜怀。
牋牋“你自己看吧。”
牋牋颜怀一把抢过，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突然拍案笑道：“好！这是好事啊！收复燕云，也将有我们一份大功。”
牋牋万渊嗤笑一声。
牋牋颜怀不由奇道：“怎么？”
牋牋“你别忘了老夫是什么人？”
牋牋“你是什么人？”颜怀一皱眉，片刻才恍然道：“唔，你是个反贼。”
牋牋万渊翻了个白眼，懒得应他。
牋牋颜怀却自顾自道：“但你我与徐兄也受了朝庭官职，你也算是被招安了。武定军如今是朝庭将士，旦有召唤，岂有不受之理？再说，这可是收复燕云的大功业，你就不想博一博？”
牋牋万渊冷笑道：“如今这时机如何，老夫不说，你颜子哉难道看不出来？我们武定军元气未复，若出太行峡谷，定会沦为炮灰弃子。”
牋牋“那徐兄怎么说？”颜怀问道。
牋牋万渊没好气道：“他？还不是说听我们俩的。”
牋牋“哦。”颜怀一摊手，道：“那我们就是争论不定了……不如去封信给无咎，让他定夺。当然，这信得由我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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